弹丸论破V3。白菊的勇者是否会做与高雪轮的魔王比肩的梦

三章裁判结束后的时间点,一直很在意的一件事情。

第一次写最吉,感觉还在努力摸索两个人本篇的相处之道,根据读者的角度可能会觉得逆也是可以的,这方面就全凭大家的理解了。

9000+,一如既往的长篇,不过其实没什么爆点,只是想看他们的理论碰撞。相比最原可能对王马的描写更多一些,希望能够描写出他性格中的薛定谔的魅力部分。

喜欢他们两个,他们特别好。




白菊的勇者是否会做与高雪轮的魔王比肩的梦

 

不知为何,在这个世界中我似乎是身负讨伐魔王使命的勇者。被任命为勇者的那一天,村中最为伟大的长老久久诉说着过于亢长的誓词——有关于世界的危机,人类的危机,一筹莫展与危在旦夕,但不管哪个对我来说都过于遥远,过于空洞,可以说没有一点实感。我只知道最后等待我的结局,作为一个推卸责任的结果,在村中人的欢送下即使不情愿也必须迈上拯救他们的旅途。不过我并非孤军奋战,性格冷酷的长发女剑士与整日笑嘻嘻的年长男法师是我可靠而信得过的队友。只要和他们在一起,讨伐怪物的艰苦生活也会充满欢笑与乐趣,虽然更多时候是战士一个人扫光了所有敌人,我和法师有些尴尬地站在她后面白白捞着经验。就是这样一场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的讨伐旅途,拖拖拉拉走到今天也即将在这里迎来完结。此时我们终于闯入魔王的城堡,一路杀到了他的面前,坐高台王座上的他将手撑于王座的扶手上,始终以俯视的角度高高扬起着下巴。

“呢嘻嘻,欢迎欢迎,勇者的队伍!真亏你们能够毫发无伤来到这里呢!”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加年幼,甚至有些耳熟,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毕竟正如他所说,我们毫发无伤得不像是刚刚闯过最终关卡的勇者队伍。下意识地在心中向身前摆好架势的战士道了道歉,一边被身旁的法师不甚在意大刺刺地拍了拍肩膀。

既然已经来到了最终关卡,那就要完成所有能够做的事。

我清了清喉咙,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

“到此为止了魔王!你称霸世界的野心——”

“啊等下等下”

我苦练了三个月的羞耻台词就这样被他打断,那感觉就好像突然嘴里被塞了块抹布。无视我那复杂不已的眼神,他的食指在扶手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说到RPG游戏的定番,一般都是勇者和魔王的直接对决吧?不过,像这样开挂通关的方式真是一点气氛也没有诶”

“气、气氛?”

渗在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剑尖上,我不由得开始思考起他话语中的含义。

仔细想想我那并不漫长的冒险路途,似乎也从来没有被哪个村庄的人们欢呼追捧过,不如说比起我这种冒牌勇者,身边长发美人的战士才聚集了更多的人气。

……不对,快冷静下来,这一定是魔王想要分裂我们的计谋。

“所以呢——我打算在最终决战前先解决掉除了勇者你以外的其他伙伴,不然游戏也没法发展到高潮哦!”

直到刚才为止始终看不清表情的他突然站起身来,嘴角的弧度上扬到了甚至有些诡异的高度。本能告诉我他很不妙,立刻撤退才是最佳选项,尽管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跑不跑得掉的问题了。拯救世界什么的即使到了现在果然还是没什么实感,但是为了此时此刻在我身边的伙伴们,我也一定要……。

“好—咧!那么第一个就从杀魔犯的杀手小姐开始吧!”

“危、危险!”

魔王向前伸出右手,能够感受到某种看不清的能力正逐渐聚集在他的手心中。

近似于下意识的,我第一次冲到了战士身前,越过她跨步迈上了通往王座的台阶。身后追来的叫喊充满了不解与慌张,但其实我也是一样。冲上去之后怎么办?如何制止他?我有能力接下他的招数吗?……只凭手中的一把剑?

还剩10米,5米,虽因跑动而摇晃不已,我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魔王身上。他笑着睁大双眼似乎毫不介意我的前行,我得以第一次看清了他隐藏在阴暗中的——

“——都是骗你的啦,最原酱!”

“……王马君!?”

趁着我因惊讶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他大跨步来到我面前——我本是这么想的。

“啊咧?”

然而几乎是紧接着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走了样,眼睁睁看着从得意转为了惊讶。

理由我是明白的,虽然明白但是一时间也无法立刻接受。

毕竟魔王竟然在这种时候踩空了楼梯,直直向我扑来。

 

 

“哇啊啊啊啊——!!”

咚。

 

生冷的疼痛直直砸在后背上,不成声的呻吟从咬紧牙关的嘴中不成器地泄露而出。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全身上下都好像被什么缠住一般无法动弹,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微弱的荧光灯与已经看惯了的天花板。

“……”

我又稍微努力地瞟向身下,缠住我无法动弹的怪物原来是扭成奇怪形状的灰蓝棉被。

“……也就是说,这里是我的寝室?”

使劲眨了几次眼后,有些混沌的思考总算开始正常工作。趁还记得的时候整理一下,我是做了一个和百田君、春川同学组队去打倒王马君的梦?但是在最终对决的时候王马君踩空了楼梯和我一起滚了下来,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

就算完整回忆起了梦的剧情,得到的也只是一阵虚无感。

以前偶然看过的心理学书籍里倒是有写过类似的事情,夜晚做的梦是潜意识中对于白天没能做完事情的补充,一旦思考太多就会反应在梦中,同时也代表着大脑没能完全进入休息状态。

嘛,在这种情况下能完全休息下去也是不可能就是了。

翻开被子从地板上站起身,瞥到的时钟正指向凌晨2点。

“嗯……收拾收拾继续睡吧”

我重新把被子拿回床上,正准备跨上去的那一瞬间。

 

咚啪呛咣当——!!!

“呜哇啊啊啊?!”

门外传来了令人难以无视的巨大声响,吓得我可能发出了比刚才吓醒时更大的叫声。然而这一声过后便是完全的寂静,不仅仅是人的声音,连一丝丝微小的动静也没有。

侦探的直觉告诉我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也许出去看看会比较好些,但如此彻底的沉寂又掀动着内心的恐惧,让我有些犹豫。一边警惕着夜晚时间的不安,我轻轻转开门把先是试探着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视野所见似乎并没有和我一样出门查看的人,大家都在睡觉吗?不过想想也是,经历学级裁判之后的夜晚总是疲惫不堪,更何况这次我们一口气失去了三位同伴,最后剩下的力气也全都用在了哭泣上。……这种事情,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了。

排除了些许恐惧,我干脆打开大门想要看看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却在迈出房间的第一步便停了下来。并不是我自己想要停下来,而是跃入眼中的场景让人忘记了前行。

宿舍圆形通道的正中央,有个人影正脸朝下趴在地板上。从他的头部渗出的血正一点一点滴落下地板,似乎就要淹住埋在其中的他的呼吸,几小时前曾见到的光景顿时在脑海中复苏重叠。

“王、王马君!?”

来不及多加思考,我大叫着他的名字先是奔到了他身边,但也只是停在他身边不敢进一步去做些什么。如果下一刻他又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骗你的呀——我也只能闭上眼皱着眉头回到自己寝室去了。

“……”

“……”

“……”

“……”

“……王马君?”

趴在地上的王马君没有一丝要回话的迹象。

难、难道说真的出了什么——

“……………………诶,啊啊,是最原……酱啊……”

迟了半晌,像是隔着几层纱布的沉闷声音从接近地面的地方传来。王马君有些艰难而勉强地侧过脸来,从额头渗下的血痕划过了他一如既往的笑容。

“居然、这个时候还醒着,最原酱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些什么呢……?”

显示着挑衅的态度让我先前感受到的惊慌都在一瞬间消散殆尽,果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马君还是王马君不会变啊。

“……只不过正巧醒着而已。王马君才是,在这里干什么呢?”

光是看状态的话,感觉比在校舍4层时还要严重。

“………………”

“王、王马君?”

“啊,抱歉,头有点晕……当然是,来见最喜欢的最原酱啦”

“……实际上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吧?王马君的一只鞋还留在上面呢”

“哈、哈哈,不愧是最原酱,简单的谎言是骗不过你了……不过我的话不用担心,正如你所见健康得很……”

说着,王马君移动着左右手想要撑起身体,却在中途打滑差点又摔了回去。

“小心!”

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意料之外的低温令我睁大双眼。体温的低下代表了血循环的效率低下,也就是失血过多,那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王马君他……

“——好吧,我承认刚才那句话也是骗你的。其、其实真的有点不妙呢……虽然和预定不太一样,不、不过最原酱,如果能稍微帮我包扎下的话,我会很感激的……啊,这句是真的哦?”

也许是我的错觉,王马君的笑容比起一直以来多了份难以言说的僵硬,那或许便是代表着他此时此刻真的再无一丝闲情去假装些什么了吧。而且,就算对象是王马君,放任伙伴的伤势不管也还是不行的。

“那……我扶你回你的寝室吧”

简单的包扎工具应该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

“最、最原酱真是不会体贴人啊?像……我这种状态,还要我再上那个楼梯吗……?”

结果王马君像是受到天大委屈一般颤抖起声音,眼看着眼泪就要大把大把地淌落出来。

虽然肯定是说谎……是、是这样没错吧?

“我、我知道了!那就不上楼梯了,去我的屋子可以吗?”

“嗯!那就快点去吧!”

片刻前的眼泪就像是说谎一般消失得不留痕迹,除了额头有些发青以外王马君可以说是完美变为了满面的笑容。

虽说有不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明明这是再为正当不已的帮助伙伴的行动,一旦伙伴这个词具体定义到王马君身上就会忍不住让人怀疑行为的正确性。

不,不要被王马君带跑节奏,说到底我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如说急救箱之类的常用工具也都知道放在哪里,这样反而更加方便一些才对。

下好决心我将王马君的左手环过肩膀,支撑着他站起身。比想象中更加轻的重量感到一阵惊讶,但冰冷的体温此时此刻更加提醒我要加快速度。总之先扶着他打开房门跨进屋子,出门前没锁门看来是做对了。

说起来,看护病人是要怎么做来着?

我将王马君扶到床边,总之先给他捂上被子回复些体温。

“嗯……处理伤口的话,消毒用的碘伏,棉签,绷带,再煮点热水就够了吧”

能够在除了检查尸体外的地方用上侦探的知识,就现状来说应该是值得欣慰的吧。

“不愧是最原酱,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是超高校级的保健委员呢!”

“…………”

当然,如果病人能够乖乖闭上嘴等着救治就更好了。

在那之后是一阵无言的时间。伴着暖壶煮水的声音,我拉开衣柜最下层拿出了小型的急救箱。简单一看,似乎从小型的创口贴、纱布到不同尺寸的绷带、圆钳一应俱全,翻开下一层还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类型的日常药品,虽说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剪刀也包含在内。

“不过,更加深入的包扎用品大概还得去仓库找吧”

至于黑白熊会不会老老实实地放在那里就是别的问题了。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床,现在来说是王马君躺着的那张床。明明刚躺下的时候他还很有精神笑嘻嘻地膈应着我,现在则是完全陷入了沉默。不过,他要是发现我在偷偷瞟他的话肯定又会说些什么异想天开的话来证明自己毫无变化吧。

我不禁再次开始思考起来这有些异常的现状。伙伴受伤了所以需要包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再明显不过的事。然而那个对象是王马君,只是因为对象的变化便让自己内心掀起如此多不必要的涟漪,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确与否。然而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事不仅仅是这个,在我梦到王马君从楼梯上掉下来之后没过多久,现实中的王马君就真的从楼梯上踩空掉下来了。就算我是侦探也不可能做到预言,就算王马君再厉害也不可能预测到我的梦境,那么这个巧合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水壶烧开的尖响把思考拉回了现实,我想了想还是将急救箱拿起放到了床头柜,没有碗的话就用杯子接热水凑合一下吧。

“那个,王马君?我要开始包扎了,稍微坐起来一下吧”

“…………”

“啊咧,王马君?”

我凑到床边向他看去,均匀的呼吸显示着他状态还不算太坏,但是不回应我的搭话,难道说

“……睡着了?”

考虑到失血过多也不是很难理解,既然如此就用尽量不把他吵醒的动作来处理伤口吧。

将热水洒在毛巾上,我小心翼翼地撩开王马君的前发帮他擦起额头和脸上的血痕。他撞到的地方是额头稍微偏上,些微结痂迹象的长条伤口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再次裂开,稍微一碰还会像小型泉口一样冒出刺眼的血迹。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伤到骨头,就算是我这种程度也能稍微包扎一下。

“伤口比较长的话还是好好消毒比较好吧”

我从急救箱中拿出棕瓶的双氧水倒在纱布上,冲着伤口周边擦去。

“…、……”

随着我的动作王马君微微皱了下眉头,无意中的小小呻吟吓得我不禁抬高了手。

果然双氧水会刺激到痛觉吗。

“还是用不含酒精的碘伏比较好吧……”

“……没、关系”

“诶?”

过于细微的声音甚至令人怀疑从哪里传来,不过现在屋子里只有我和王马君两个,不是我的话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选项。

“啊抱歉,吵醒你了……?”

果然我还是不太擅长这种事情。

“……都交给…我就好”

“王、王马君?”

他眉头的褶皱变得越来越深,话语的对象也似乎并不是我……是梦话吗?

“你们……还有……DIC……也”

“…………”

没有必要的隐私不该去多听,这是我从各式各样的委托中总结出来的生存之道。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王马君的脸上而不是他的声音上,我再次向前伸出手用沾上碘伏的纱布为他消毒。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王马君,不仅仅是声音,表情也是。无论是否有人期待,他总会在最不让人期望的时候不请自来,挂着看似天真的笑容,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做着最为无法无天的大胆举动。多少次都忍不住在心里吐着苦水,希望他能够更加安分一些、不要扰乱大家的决心,但结果也很明显,王马君是不可能会听的。所以此时此刻这一瞬间,就连身处此地的我们都显得十分不真实,我的脑海中闪现过从未思考过的可能性,原来那个王马君也有着如此安静的睡脸,原来那个王马君也真的和我们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高中生年龄的男生罢了。

最后用蘸着生理盐水的棉签擦拭好了伤口,剩下的步骤只有裹上绷带。

……看来是时候叫醒他了。

“那个,王”

“扶我起来吧,最原酱”

“诶?”

安稳的脸庞与方才并无二样,如果没有清晰地看到嘴唇的移动我甚至会怀疑那是自己的幻听。毕竟王马君的声音是那么平静,平静得仿佛不掺杂一丝丝的谎言。

“抱歉,果然还是吵醒你了?”

“最原酱的包扎技巧其实还不错哦?只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在装睡而已,呢嘻嘻”

只有这一次,我很明确地知道这是王马君的谎言。这算是一种成长吗?

略微掀开被子扶起王马君的上半身让他靠在床背上,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绷带开始裹缠。

“呐呐,从我的视角来看,最原酱就好像是在用绷带谋杀我的犯人呢!”

“……不要乱动啊,王马君,绷带会歪的”

“诶——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真无聊”

明明是在为他包扎,中途开始不知为何变成了与始终动来动去的王马君的攻防战。艰难地缠过最后一围将扣子挂上,松下一口气的反而是我。

“还好伤口不是特别深,休息几天应该就能好了吧”

“就是说嘛,还好没有摔到破相,不然这张好看的脸就失去价值了”

“……这种话你真的确定要自己说?”

过于自信的口气不禁让人联想到另一个满身正气的人,虽然他们实际上过于千差万别。

“那~么,休息也休息好了包扎也让最原酱包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

夸张地大把掀开我前一刻才给他盖好的被子,王马君眼看着就要轻巧地跳下床去一路跑到门口。

“等下”

如果不是在跳下之前就被我拉住了右手的话。

身体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王马君一脸不解地回过头来。

“干什么,最原酱?想要道谢的话我已经说了哦?”

“那个……我有些事想要问王马君”

只见他更加夸张地弯起了嘴角,眉头皱得像是个被夺走玩具的孩子。

“最原酱以为现在是凌晨几点了?我可是想早点回去睡觉”

“这也是,骗我的吧?”

“…………”

方才为止略带有怒气的双瞳在一瞬间失去了那丰富的情感,我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不能在这里退缩。

“王马君倒在外面的时候有说过吧?「虽然和预定不太一样」。王马君在这个时候离开房间,是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呢?”

在学级裁判刚刚结束的时间点上,在我们大家所有人都身心疲惫不已的这个时间点上。

他略微眯起双眼,

“原来这才是最原酱给我包扎的理由啊”

语气中尽是失望和无所顾忌。

“不……给王马君包扎真的是因为有些担心”

“那我反过来问最原酱”

突如其来的冲力将我一瞬拉到王马君的眼前,片刻后我才意识到是王马君空着的左手拽紧了我的领口,只有膝盖抵在床铺上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为什么要救助我?像我这种不和你们协力合作、把大家耍得团团转的「眼中钉」,独自一人找个地方死掉才是众望所归吧。说到底我一个人的性命和大家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就算随便死在哪里也不会对最原酱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吧”

连珠炮般的语气中没有以往的嬉笑与挑衅,王马君以阐述绝对真实的气势想要从我嘴中撬出他料想中的答案。

撬出他想要的「真实」。

“……那是不对的”

空气沉重地甚至令人难以呼吸,涌上嘴边的话语却无法就此抑止。

“哈?什么不对”

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王马君想要得到的回答,但此时我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有将所思所想全盘托出。

“我……并不认为王马君是彻底的坏人。虽然这可能不过是我的偏见罢了”

“最原酱,说谎的技术也太差劲了”

“不对,这不是谎言!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根据……真要说的话,也许是直觉吧”

过于紧张的我得到的回应是一声哼笑。

“超高校级的侦探竟然依靠直觉来识人?我看是和笨蛋百田酱混久了,最原酱的脑袋也变木了吧”

“…………”

他像是失去兴趣般甩掉拽着我领口的左手,同时抖了抖右手抽开了我的绻握。

不用确认也能明白,现在的气氛已经差到了最低点。

想必无论我之后说些什么,王马君都不会把他原本的计划告诉我吧。即使不去小心翼翼地捉摸与分析,我也始终无法搞清楚他真正都在想些什么,搞砸事情的失落些许涌上心头。

所以我没能料到王马君之后的行动是重新整理好被子,盖在了躺回床上的自己身上。

“诶??”

接下来更是故意转过身去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声音依旧如同平常一般精神无比。

“啊—啊,最原酱吵得和老妈子似的搞得我又开始头疼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就如同多少次在学校里偶遇时一样。

“诶,王马君不是要回去吗?”

“真是的—不是都说了不想再爬那个楼梯了吗—!从最开始就打算在最原酱的屋子里过夜啦,虽然是骗你的”

“连掩饰都不打算做了啊……”

内心不由得一阵苦笑。

“不过呢,最原酱”

转为平淡的语气,王马君的视线也许正看向着某个我所不了解的地方。

“生活在世上是比想象中更难的事情,光是顾全自己一个人就已经筋疲力尽,坚持活在现在就已经十分伟大了”

那与其说是对我的忠告,更像是王马君的自白。只含有叙述的口气更像是来自某些已经过于久远的回忆,至少和我所知的王马君相距甚远。

“就算想法与愿望听起来多么美妙,人也并没有强大到能够肩负他人的人生。要是真出现了那样的白痴,也只会一步步沉入泥沼、走向灭亡而已”

他拉过被子盖到了头顶,像是要以这种行动单方面结束这场对话。无论我还是他想必都已经十分疲倦,不过,我有义务继续他的回答。

“嗯,我能够明白”

毕竟我也是一样。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弱小,害怕自己去做决定,恐惧着自己的决策会对别人产生怎样的影响……追溯着他人的愿望,倚靠着他人的肩膀,勉勉强强才能站直身体,比刚出生的小鹿更加颤抖不已,却依旧主动迈出自己的双脚直直向前走去。”

没有谁能够傲慢到肩负他人的人生,但这并不代表不可以去依靠他人。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能自信地说出自己确实十分了解王马君这种话。不过,我会努力去尝试,去理解,如果这就是王马君心中「伙伴」的姿态的话,我会……”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白的枕头便直击上了正脸。

“噗哈……!”

突如其来的冲击被脸部全体缓和,即使如此鼻子还是有些生疼。怎、怎么回事……?

“最原酱明明是个侦探,记忆力却差到让人火大哦—?!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破坏你们的团结,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有些狼狈地拽下枕头,眼前都有些冒起金星。

“不,王马君说的话我没有忘”

“嘿——这就是最原酱下的战帖吗?”

他干脆一鼓作气坐起身来,转过头攥起拳头摆出斗志熊熊的脸庞。

“这场「游戏」我可是绝对不会输的——!”

“不,所以说……”

等等,这样下去又要被卷入王马君的的节奏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起情绪,转动着思考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也不打算简单输给王马君哦”

就算做法不同,最后通向的道路一定会交汇在某处。至少此时此刻我是如此相信的,也想这样相信下去。

“那么作为攻下最原酱城池的第一步,今天这张床就归我用了,晚安最原酱——!”

“诶!?”

这次王马君是真的不由分说将自己蒙在了被窝里面,只在最后留给惊讶的我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笑。

“诶……”

我将视线转向时钟,不知何时指针已经划过了3点30的大关。

就算我想要蹭上床也会被王马君踹下来吧,至于去王马君的屋子里睡这种选项他本人大概是不会给我了。

唉,得不偿失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抱着枕头,我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有些疲惫地坐了下去。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搞清楚王马君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也许只有当他自己有兴致说出来时,我才有机会去了解他的谎言与真实。

但那一天,也许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遥远。

只是得知了这一点,也许就是重大的进展也说不定。

 

“……啊”

我赶忙回头看了看床上依旧蜷在被窝里的圆滚滚的身影,确定他没有听到我没由来的感叹。

……笨蛋也要有个限度,迟钝也要有个界限,事到如今的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那场梦的原因。

虽然那时因为急着查案没能仔细去了解详情,

 

“原来我很在意王马君那时的伤势吗……”

 

 

#

到底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呢?

睁开双眼看到天花板的一瞬间,被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包围着,只消一会儿便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走楼梯一不小心踩空,被最原酱发现带到他的屋子里包扎,不知道是交流还是吵架的说了会儿话,最后以占领床铺为终点暂时结束了这场比试。

我探了探脑袋看向四周,发现一脸蠢相的最原酱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真是没防备啊,要是被我杀了他打算怎么办?

“…………”

我轻轻咳嗽了两下,模仿起他的反应。

“王、王马君,这也是你擅长的谎言吧?”

“呢嘻嘻,被发现了?不过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是最原酱救了我,恐怕会被当作是我的同伙呢”

“……我们本来就是同伴吧?不管王马君你怎么想,我都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出去”

“想要出去是你们的自由啦~只要能够赢过这场游戏,无论什么我都能利用”

“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认为王马君是彻底的坏人”

“…………”

抬起头来,眼前的最原酱依旧睡得很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脸上画些涂鸦。

我盯着他眨了眨眼,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又有谁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呢”

这个世界上本就充满了连自己都不了解的人类,就算没有谎言做掩盖,残留下来的选项也不仅只有真实。

“啊—啊,都怪最原酱,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的宝贵时间”

残留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是对于我,又或者是他们,再不去回收证物的话恐怕会被黑白熊抢先。

我静悄悄地掀开被子走下床,几小时前的头晕已经消失不见,轻轻碰了碰头上的绷带,严实的包裹似乎不会简单松动。

“嘛,我可是邪恶的总统,不做点坏事怎么可以呢”

不动声色地整理好床铺,我轻手轻脚地将放在床头的急救箱搁回了衣柜下方。顺便收拾了下偶尔瞟到的一旁的水杯,最后把扔在一旁的沾血毛巾拾了起来。

确定一切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之后,我一步步后退至房门,背对着缓缓打开了它。

清晨的阳光射入房间,空气中的光点看起来梦幻而虚伪。

“再见,最原酱。让我们再会于这个疯狂的日常生活之中吧”

至于在那前方,获胜的会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某个不识风趣的他人,只有亲自走过去的人才有资格见证。

舞台已经准备完毕,是棋子们舞动的时间了。

 

“呢嘻嘻,呢嘻嘻嘻嘻嘻嘻”

 

啊啊,期待,真是令人期待!没有什么比未知的世界更令人兴奋不已了。

我最讨厌的便是毫无波澜的人生,

 

“最原酱,你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不无聊的人才行”

 

毕竟那是与任何揣测和踌躇相比,都要有意思的剧情展开呢。

 

 

→Come to the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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